少儿版歌剧《茶花女》少儿主题故事的歌剧屡见不鲜,但让青少年演员演绎改编的成人版歌剧还是少见的。前不久,北京音乐厅就上演了由本音青少年歌剧团演出的中国内地首部少儿版威尔第歌剧《茶花女》。此版少儿版歌剧《茶花女》是由国际团队为中国青少年量身打造的,外方导演是德国法兰克福歌剧院导演卡特琳娜·里贝洛维奇(CaterinaLiberovici),中方导演为梁丹丹。演出由旅德指挥家焦阳指挥,乐手和演员主要是7岁至14岁的学生。此少儿版歌剧《茶花女》利用简单的一面墙和桌子作为舞美,突出“镜子”的主题形象。故事结构也做了调整,采用倒叙,以茶花女的死而复生开始,并由多位茶花女和阿芒共同推进故事的发展。演出并不是用原文演唱,而是改编成英文,音乐上也进行了重新编曲,删去了不少宣叙调和咏叹调,取而代之的是大片段的人物对白。让孩子加入剧目实践的过程,是培育他们综合素质发展的一个重要途径。本文试图从经典歌剧的少儿版出发,全方位探讨少儿版歌剧和音乐剧的相关问题。之所以把音乐剧纳入论述,是因为它与歌剧在少儿版制作、创作、演绎、教育等方面非常接近。且从百年前黎锦晖的儿童歌舞剧开始,少儿美育就已融入歌剧与音乐剧的基因。少儿歌剧和音乐剧的再定义儿童歌剧《阿凡提》剧照凌风/摄何谓少儿歌剧和音乐剧?在各种文献和网络上的相关定义中,其解释主要是“以少儿为主要受众人群”的歌剧和音乐剧。更直白点就是它们的故事题材是适合少儿的。例如,国家大剧院创作的儿童歌剧《渔公与金鱼》《阿凡提》《白雪公主》《没头脑和不高兴》就主要面向儿童创作。即便它们中的角色大多由成人扮演。国外方面,有根据格林童话改编的德国儿童歌剧《汉塞尔与格蕾泰尔》,美国大都会歌剧院甚至为婴幼儿观众创作了一部叫《小宝贝》的歌剧,故事很简单,就是两只小鸟的成长故事。大都会歌剧院歌剧《小宝贝》与针对少儿观众的原创作品相比,经典作品的少儿版改编受众有所不同。如,此次少儿版《茶花女》的受众更多指向的是台上的少儿演员,而非台下的少儿观众和成年观众。本音青少年歌剧团还推出了少儿版莫扎特的《魔笛》《费加罗的婚礼》、比才的《卡门》、贝多芬的《费德里奥》等。北京国际音乐节也演出过儿童版歌剧《霍夫曼的故事》,为了适应儿童的审美和艺术表达,该剧也经过较大的删减改编。这些改编版有的也许缺乏原作的思想深度和情感共鸣,但我们不能忽视其对台下各年龄段观众和台上少儿演员的意义。儿童版歌剧《霍夫曼的故事》不仅是歌剧,经典音乐剧《猫》和《悲惨世界》等都推出过儿童版。针对经典的少儿版改编已成为一种独立存在。笔者认为,原创少儿题材和经典版少儿演绎这两种形式都可以定义为少儿歌剧和音乐剧。前者可能由成人或少儿来演绎,后者多数是由少儿来演绎。后者的演绎绝不是照搬成人版,而是为了照顾演员和受众群体而合理化地解决审美问题和艺术表达的技能等问题,归根结底,它涉及再创作的问题。好的改编是对再创作的重视和尊重,更是对孩子们的尊重。少儿歌剧和音乐剧的美育之路谈及美育,我们必然会提到它早期的推崇者蔡元培;而谈及少儿歌剧和音乐剧的美育功能,我们不得不提到黎锦晖。一百年前,北京大学音乐传习所存在的前后十年时间,先后汇聚过萧友梅、冼星海、刘天华、赵元任、黎锦晖等一批师生、会员。黎锦晖一方面从事国语运动,另一方面,专注于研究、创作西洋和民族音乐,以及践行蔡元培倡导的平民教育和儿童教育。这些直接影响到了以《麻雀与小孩》为开端的儿童歌舞剧创作,后者与中国歌剧和音乐剧的早期发展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麻雀与小孩》与《葡萄仙子》出版剧本对儿童歌舞剧的教育意义,黎锦晖曾阐述,“学校中各科的教材,有许多可以采入歌剧里去”;可以让孩子们熟悉“国音”“国语话”,“可以训练儿童们一种美的语言、动作与姿态,可以养成儿童们守秩序和尊重艺术的好习惯”;通过服、化、道等制作与应用可以“锻炼他们思想清楚或处世敏捷的才能”、“将来处理大事的才干”;歌舞剧可以形成“谐和甜美的境界”,“对于社会教育,有极大的帮助”。可以看出,黎锦晖歌舞剧的受众不仅仅是观众、听众,他还想训练学生的剧目实践。儿童歌舞剧开拓了早年美育的新路径,对我们今天的少儿歌剧和音乐剧创作、演绎、美育都有借鉴意义。黎锦晖儿童歌舞剧《麻雀与小孩》黎锦晖提倡的美育,贵在身体力行。教育的最终的目标应是“授之以渔”,美育不应停留在传授表面的基础知识,更重要的是让学生在接受知识、消化知识之后,可以树立对美的自我的认识体系和拥有感悟美、创造美的能力。从纸面知识、听音乐,到身体力行地实践排练甚至上舞台,后者更能激发孩子们在实践中感知美。它让孩子参与到集体艺术创作中,既锻炼了他们的艺术能力,也锻炼了综合表达能力和团结协作、组织的能力。少儿歌剧和音乐剧的种类和创作导向从原创与再创作来看,少儿歌剧和音乐剧可以分原创版和经典改编版两种。如果按风格形式划分,则主要分为三种:百科式、寓教于乐式和传统式。百科式偏向解读和介绍人或事物,非常适合年幼者;寓教于乐式一般很受孩子们的欢迎,在欢乐、趣味中受到教育;传统模式的题材面更广,表达方式更加灵活多样,例如小萝卜头、王二小的故事。如果按观众年龄段题材划分,又可以分为特定观众年龄段的题材(如儿童题材)和模糊观众年龄段题材,后者受众人群更广一些,例如歌剧《魔笛》和音乐剧《猫》。如果按表演者年龄段划分,可以分为成人表演者、少儿表演者,以及综合成人与少儿表演者三种,例如音乐剧《音乐之声》就属于第三种。当然,在特定的作品和演出环境下,各种分类是可以相互融合和模糊界限的。无论原创作品还是经典作品改编,创作少儿版歌剧和音乐剧应该注意以下三点:一、重视题材上的审美与教育意义。选择什么样的题材就会面对什么样的受众群体。首先,要围绕美育这个核心去选择题材,不必追求所谓的“高大上”,情感和精神方面可以丰富多样,如爱国、冒险与探索、社会与家庭邻里关系、人与大自然等。其次,要好看,抓住孩子们感兴趣的点和引起他们共鸣的点。如果题材选得不好,不仅从观众角度不能引起好反响,演员(尤其少儿演员)也会受到牵连。梁丹丹导演就表示,与这次少儿版《茶花女》相比,此前排演的《魔笛》讲的是爱与冒险、真诚与勇敢的故事,王子救公主、仙童、捕鸟人、魔笛、蛇等要素特别能引起孩子的兴趣,他们排练起来也更加有积极性。二、因材施教,好听、好演。歌剧和音乐剧对演唱是有极高要求的。除非角色都是成人演绎,否则音乐创作或改编上应尊重青少年的演唱水平和演唱特点,不能一口吃成胖子。即便舞台上不是青少年,成年演员演唱的内容也要照顾到可传唱性,难唱和难听一样,都是阻碍传唱的绊脚石,阻碍了美育的传播限度。创作者能创作或改编几首传唱度高的相关作品,对青少年的相关教育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除了音乐,在语言、表演、舞蹈等方面也同样需要因材施教。我们应在青少年演员的艺术水平、自身特征的基础上,采用合适的方式使他们更好地展现自己。三、创新艺术表达方式和途径。这既关乎二度创作,也涉及传播媒介。什么样的艺术表达方式更能引起受众共鸣,往往需要创作者多思考、下功夫。早些年,德国柏林喜歌剧院的动漫版《魔笛》利用科技等手段在歌剧中融入漫画效果,是一次多样化艺术表达的精巧之作。该剧在世界各地受到众多观众,特别是小朋友的喜爱。创新艺术表达方式和途径是多种多样的,包括科技手段、移动社交平台、直播与短视频、沉浸式戏剧、亲子互动、文旅结合等。应深入了解当今少儿的审美和喜好取向,在创新艺术表达方式和途径上紧紧跟随他们和时代的步伐,寻求更多可能性。忧虑与展望由于应试教育以及师生比、教学硬件、场地等原因,国内大多数中小学生接受到的歌剧和音乐剧教育还只停留在课堂上的视听鉴赏阶段,甚至不少三四线及以下城市和地区连相关鉴赏学习都没有。反观欧美的很多中小学,戏剧课已经成为必修科目,且他们的戏剧课主要目的是剧目实践。近些年,各地的青少年歌剧团、音乐剧团和相关培训机构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仅青少年歌剧团就有数十家之多,但真正沉下心来做歌剧的寥寥无几。鱼龙混杂的市场和良莠不齐的艺术创作也给少儿歌剧和音乐剧蒙上了阴影。而对不少家长而言,他们只是想让孩子凑个热闹、打发时间、多个经历、升学加分,或仅仅娱乐一下而已。回过头看,培训多了、创作多了、演出多了,能留下的经典却寥寥无几,更别提对孩子们美育的提升了。总之,少儿歌剧和音乐剧还有很长的路要求,不仅依靠学校,还要依靠相关机构、市场、学生家长以及艺术创作者。希望我们的教育体系能重视包括少儿歌剧和音乐剧,乃至话剧、戏曲等戏剧教育的意义,转变传统美育路径,让学生身体力行参与到实践中。同时,也期待相关艺术创作者能真正为孩子们创作出好作品。月旦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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