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新闻客户端记者赵璐洁共享联盟常山站俞国文
浙江哲丰新材料有限公司特种纸生产车间。 共享联盟常山站供图
近日，在常山经济技术开发区辉埠园区，浙江哲丰新材料有限公司10号生产线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设中。这条生产线主要生产以食品卡纸为主的高档纸基材料，投产后年产能可达30万吨，为企业增加20亿元产值。
造纸术是我国四大发明之一。纸制品应用十分广泛，针对特定性能和用途的纸也应运而生，这就产生了特种纸行业。在被称为中国特种纸产业基地的衢州，最近传来一个好消息：经过多年自主研发，哲丰新材料建立了完整的液体食品无菌包装原纸生产线，改变了这一领域长期依赖进口的现状。
一张特种纸究竟有何神奇之处？又是怎样制造出来的？日前，我们来到哲丰新材料，体验一把造纸术。
不创新企业就没出路
“特种纸应用范围广泛，且日趋细分化、专业化。”刚走进哲丰新材料，公司副总经理史君齐便领着我们来到特种纸展示厅，企业研发的数十种特种纸产品在这里整齐陈列。
我们在史君齐的指导下，开始一一分辨这些特种纸的种类：用于一次性医用外科口罩外包装的是医疗包装用纸，用于快递电子面单的是标签离型用纸，用在字典里的是薄型印刷用纸……
史君齐告诉我们，由于特种纸的细分种类繁多，因此市场参与者众多，行业竞争相当激烈，不创新企业就没出路。说话间，史君齐递给我们一张印刷着“纯牛奶”字样的纸，“这里面就是液体食品无菌包装原纸，我们选择它作为高端特种纸的主攻方向。”
我们仔细观察，又揉捏了一番，纸的表面带有白色光泽，质感顺滑而细腻，但在外观和触感上与普通纸张并没有什么明显区别。我们甚至撕开纸，发现纸张强度也不似牛皮纸那样抗撕裂。
“你们可别小看这张‘纸’。就是这样一张纸，过去只能依赖进口。”面对我们的疑惑，史君齐开始解答，因为对液体食品风味保持、营养保留、储藏防腐以及食品安全的要求极高，也就是对于液体食品无菌包装原纸的阻隔性、遮光性等性能要求极高，所以研发和生产壁垒高，技术长期被国外公司垄断。
但从行业发展来看，中国是全球最大的乳制品消费国之一，几乎所有的乳制品都需要无菌包装，而液态奶更是重中之重，与之相关的液体食品无菌包装市场潜力无限。
“瞄准液体食品无菌包装原纸这条细分赛道，哲丰新材料开始发力。”史君齐已经从事特种纸行业26年，也是浙江省“百千万”高技能领军人才。他介绍，因为没有现成的资料可学，研发团队只能在不断实验中总结规律，“光是化工助剂调配，研发团队就尝试了上百遍。在关键阶段，研发团队几乎每天花十多个小时反复实验。”
最终，企业耗时一年造出了液体食品无菌包装纸中的枕包原纸，并建立起完整的原纸生产线，产品也凭借高性价比，收获了与瑞典利乐公司的合作，并为国内多家知名乳品企业提供乳制品包装。
记者跟随哲丰新材料生产技术部部长丁威（右）抽检特种纸。 共享联盟常山站 俞国文 摄
老工艺与新科技相融
离开特种纸展示厅，在公司生产技术部部长丁威的引导下，我们来到了液体食品无菌包装原纸的生产车间。
“先穿上无菌服、鞋套，戴上帽子和口罩。”丁威认真提醒道。我们进入了清洁度达到手术室级别的车间，里面机声隆隆，造纸机器设备运转不停，一卷卷洁白的纸出现在我们眼前。
“‘造纸不轻松，七十二道工’，这是描述造纸的一句民谚，相传东汉蔡伦纸一共需要72道复杂的工序。其实，即便是使用了现代机械的今天，还是少不了选料、蒸煮、浸泡、漂洗、碎料、打浆（加助剂）、晒纸、分刀、包装等多道工序，依旧可称为‘七十二道工’。”制浆造纸专业毕业的丁威说，从古到今，“七十二道工”彰显着造纸术的智慧。
“造纸工艺流程相似，为什么能制造出不同产品性能的特种纸？”听到我们的疑问，丁威卖了个关子。“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跟着丁威，我们来到了选料区域。“制造特种纸的关键就在于原材料的选用和配比，还有添加不同的化工助剂，来赋予纸不同特性。”
“你们看，这就是造纸的原材料——植物纤维。”丁威拿出一块植物纤维撕开展示给我们，“这种撕开后短细匀整的就是短纤维。短纤维能够提供厚度，长纤维又能满足高强度的需求。”我们拿起另外一块植物纤维撕开，这种丝较长的就是长纤维。“制造液体食品无菌包装原纸在纤维原料的选择上，是将长纤维和短纤维进行混合。”丁威介绍。
在古代，人们使用棍棒、石臼等工具来舂捣造纸纤维原料，这个过程因此被形象地称为“打浆”。如今，在打浆的槽罐里，可以看到纤维原料在槽内循环流动，通过旋转的飞刀和固定的底刀产生打浆效果。
“打浆是为了改变纸浆纤维的形态和性质，提高纤维之间的结合力，是造出好纸的前提条件，正所谓‘纸是从打浆机里打出来的’。”丁威说。
打浆机旁，另外几台注剂机也在工作，表面施胶剂、浆内施胶剂等化工助剂被按比例送进机器里。这样，制造出来的纸便能满足液体食品无菌包装的性能需求。
沿着生产线走，我们看到，经过一道道工序，一卷卷洁白的纸被制作出来。生产的最后一关是检测，工人们会抽查纸张质量。
“你们可以试试。”丁威笑着对我们说。我们将一张长约1米、宽约30厘米的纸平铺在检测台上，打开底灯、侧灯、俯视灯，在强光照射下，纸张变得透明，我们聚精会神地检查里面是否含有杂质，不一会儿眼睛就有些酸涩。
“这还只是1米，工人们需要一次抽检多米的纸张，看出里面是否有杂质、缺陷、瑕疵。”丁威说，熟练的工人是企业宝贵的财富。但产品性能的实现、产品质量的把控靠人工远远不够，特种纸的制造是老工艺与新科技的融合。
在生产线进行数字化改造后，“表面缺陷高速在线检测系统”为纸张质量把控拴上保险。系统还在不断优化升级，确保纸张中再细小的颗粒也能快速检测出。
向“无人工厂”进军
在生产车间里，我们想体验更多造纸工序，却被丁威“婉拒”了，“你看这里都没几个工人，现代造纸，工人只需坐在操控室，就可以掌握设备运行情况。”
在离生产线不远处有一间20平方米的操控室，室内整齐地排列着四台电脑，电脑屏幕上显示出生产线每个环节的运转功率和实时状态，两名工人熟练地点击鼠标并记录数据。
“嘀嘀……”车间里响起警报声，操控室墙壁上竖排五色灯中的绿灯也亮起。“这是提醒一卷纸已经生产好了，要开始准备下一卷纸的生产。”丁威说，全自动流水线大大提升了特种纸生产效率。据测算，一条全自动流水线每分钟造纸速度能达到米，一天24小时满负荷生产，产量可达吨，和过去半自动化流水线相比，产能提高近70%。
丁威告诉我们，哲丰新材料是衢州市两家“两化融合”试点企业之一，目前企业正在布局MES（制造执行系统）。MES是一套面向车间执行层的生产管理系统，它就像个“智慧大脑”，为生产现场的复杂情况提供信息传输和数据支撑。通过信息化和工业化的深度结合，使生产管理进一步精细化、规范化、科学化，推动企业朝着“无人工厂”的方向进军。
“以前工程师的大部分精力都扑在维护设备上，现在可以把更多精力花在技术研发上。”丁威介绍，“无人工厂”的核心并非完全淘汰人，而是用机器把人从体力劳动与简单脑力劳动中解放出来，扮演更有创造性和挑战性的角色。
无人化、智能化、数字化对企业人才队伍的调整起到很大促进作用，也让企业能培养更多复合型人才，提升核心竞争力。据了解，近年来，哲丰新材料已主导参与制定特种纸行业的多项国家和行业标准，包括牵头制定字典纸的国家标准，参与制定无碳复写纸的国家标准、真空镀铝原纸和热升华转印纸的行业标准等。目前，企业正牵头制定无尘间隔纸、烘焙原纸的行业标准及热升华转印纸的浙江制造标准等。
当前，特种纸仍是国内造纸业的“蓝海”。史君齐向我们透露说，企业着手做好远期规划：一方面是继续追加投资、扩大产能，一条“年产30万吨高档纸基材料”生产线正加快建设，从原料的研发到小批量生产均已取得成功，将于今年底正式投产；另一方面是进一步优化提升产品品质，发挥行业龙头带动作用，吸引更多配套企业落户常山，真正形成产业集聚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