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对泥土有着深厚的感情。
在上古时代的传说里,人类是在女娲的创造下,由泥土变成的。从此,泥土情结滋养世世代代的中国人。
几千年走来,中国人奉土祭社,抔土怀乡,用一方土地塑造了物质与精神文明。在这种对土地的特殊情感和深厚眷恋中,形成了中国人厚重、踏实、大气的性格特点,也创造了独特的东方文化。
在四川遂宁,有一种技艺,更是将人和泥土的关系以灵趣生动的模样传承下来。这就是远近闻名,令世人惊叹的——大英徐氏泥彩塑。
师出名门,神工鬼斧
大英之土,聚变赋能
清末民初,川中一代塑像盛行。在这样的大环境中,徐得亲十八岁时便赴蓬莱镇草西街,拜画师罗体成学习绘画和塑像技艺。学成归来,又到绵阳三台洋溪镇拜师杨子园,开始学习泥塑。
两位师傅,均是当时红极一时的匠人,民间有着“杨塑罗画,盖过天下”之誉。在两位师傅的精心教导与自身的努力学习下,徐得亲“满载而归”回到大英,以泥彩塑、彩画、壁画、纸扎、金漆等技艺为生,为蓬溪天宝寨塑像61尊后,名声大噪,成为一方泥塑名匠,也促成了徐氏泥彩塑的诞生。
徐氏泥彩塑工艺复杂,其制作材料选择从一开始便极为考究。徐氏泥彩塑的泥,选自沉淀数年的距土表50公分的地下土资源,这种泥塑比普通泥塑更为坚固、稳定,不易变形。
大英所处地理位置,为川中腹地,依山傍水。翻开历史,往前追溯,在两亿年前时期大概为浅海最凹底之处。随着时间慢慢推移,造山运动的进行,地质结构发生变化,地表层不断沉淀,为大英积累了丰富的自然资源,也为徐氏泥彩塑提供了特有的土。
可以说,是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促进了徐氏泥彩塑的产生与发展。
迫不得已,短暂收手
命运转折,泥塑新生
经典似乎总要历经一些挫折,才得以更加经典。由于种种原因,泥塑神像一度遭到禁止,徐得亲被迫改行,开始从事小五金修理。直到年,徐氏泥彩塑的命运才出现了转折点。
年冬,四川名刹新都宝光寺对外开放。但宝光寺的清代泥塑五百阿罗汉像,多年未维修,破败不堪,亟需修复。这时,有人找到“杨塑罗画”的传人徐得亲,徐得亲才重新拾起30年前的手艺,与儿子开始了泥塑修复之旅。
徐得亲的二儿子徐兴国,似乎是遗传了父亲的泥塑天赋,从小就喜爱书画。父亲徐得亲也时常教他练书法、绘画,用泥巴捏一些小人学习雕塑。尽管天赋异禀,但徐兴国一开始并未有“子承父业”的想法。
无奈宝光寺修复任务大,徐得亲一人难以完成,徐兴国担当起父亲助手。父子二人,夜以继日,对五百阿罗汉塑像进行洗金换色、补烂开相,仅一年时间就全部完成。就这样,徐兴国开始了自己的“学艺生涯”,也迎来了“徐氏泥彩塑”的新生。
鬼城一战,功成名遂
融会贯通,家喻户晓
有了新生,就有了未来。此后,徐氏父子不断提升泥彩塑技艺,吸收西方美学及绘画、雕塑技巧,拓展泥彩塑的艺术表现形式,在中国传统年画+传统技法的基础之上,形成了“百年不变形,五十年不变色”的风格特点。
年,重庆丰都重建“鬼城”旅游景区,徐氏父子集结30余位泥彩塑匠人,耗时八年,设计和雕塑了丰都天子殿、大雄殿、玉皇殿等全部塑像尊。
为了还原鬼城原来的风貌,徐氏父子查阅了大量原始资料和相关书籍,在塑造上更是力求传神,既要使塑像与原来的塑像相吻合,又要让新的塑像传达:正神威而不恶,
猛而不丑,使人生敬畏之感。
再造“鬼城”之魄,彻底打开了徐氏泥彩塑的知名度,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找上他们。此后,徐氏泥彩塑匠人又参与了绵阳圣水寺、湖南南岳塑神州祖庙、遂宁广德寺等多地的泥彩塑雕像创作。
全面保护,非遗传承
大英文化,熠熠生辉
独特技艺,百年传承,徐氏泥彩塑闪着光也发着热。年,徐氏泥彩塑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从艺几十年来,徐得亲之子徐兴国也一直将传承技法、讲好文化故事为己任,不仅创作了大量画作,传承徐氏泥彩塑的绘画工艺,更是对徐氏泥彩塑制作工艺进行了一次全面系统的总结,撰写《徐氏泥彩塑工艺技法》一书,全面记录了泥塑起源、流传、师承,徐氏泥彩塑选料、扎架、设计、彩绘等工艺以及宗教人物、历史人物、现代人物的绘制雕塑技法等。
为更好地保护、传承徐氏泥彩塑,大英县也一直将其保护传承纳入重点工作。先后制定了五年保护计划、规划开办了徐氏泥彩塑工艺品生产旅游基地并利用各类节会,举办了形式灵活多样的徐氏泥彩塑保护成果展览、技艺展示活动,对其进行全方位的保护。
每件民间艺术作品的价值都不是用钱来衡量的,活性传承、生产保护尤为重要。幸运的是,大英县盘活了徐氏泥彩塑这个非遗项目,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技艺与记忆,也为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提供了很好的范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