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闻朱巷边人自芳
三年时间过去，赵谦谦平平安安地结束中学生活，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考入帝京名校。
刚从古代穿越过来的那会儿，她不懂数理化，也不懂外语，只凭着“赵谦谦”留下的那一点点回忆自己琢磨。整个高一第一学期，说她就是个睁眼瞎也不为过。
因此赵谦谦不得不花了十倍功夫从头学起，好歹真的出头了。
山窝里飞出了金凤凰，全省第一的成绩让整个县整个市都沸腾了。
赵谦谦就读的小学中学全都把她立出来当招牌，电视台、报纸接踵而来，赵谦谦看在奖金的份上忍了这些杂务——各方面给的奖学金、赞助等等，加起来也有三四万，正好足够她去帝京上学。
赵谦谦细细打算之后，决定提前离开这个小城市，去往帝京，利用这个暑假做点什么，为将来的发展做好准备。
这个美好世界给了赵谦谦足够的信心独立生活，端盘子洗菜当清洁工发传单都能活下去，她就不信凭她的能耐过不上好日子！
帝京是人尖子扎堆的地方，竞争不可不谓之惨烈，可是帝京也是机会最多的地方，无数个机会等人发现。
把奖金暂时存入银行作为压箱底的救命钱，赵谦谦只随身带了一千块钱作为备用。
她在帝京租了一个大通铺，只要四百块一个月。这个地下室是她在帝京第一份工作的餐馆老板娘介绍的房子，黑暗的小房间有四个人住，潮湿闷热，通风不畅，可是价格真的低廉。
赵谦谦尽量不在房间里呆着，她在外面的网吧上网，趁着晚上价格便宜的时候，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打算，查询想要的信息。白天时间，赵谦谦一边卖手工，一边东边帮忙西边帮忙，一边找寻着机会。
为了方便找工作，赵谦谦把房子租在帝京中心偏西南边的文青驻扎点“闻朱巷”附近。
从地下室出来，走一站地就到了街头，再走一站地，就是繁华区。赵谦谦白天偷空来看了两天，筹谋着有什么可以挣钱的。
闻朱巷这片区域有胡同，有不知哪朝的护城河淤塞后留下的池塘，有很窄很浅的河流，有石桥，古建筑，配合着灯红酒绿的现代酒吧、咖啡馆、餐厅，古今相映成辉。
特色的店铺里售卖各种风格的手工作品、艺术品，有古玩，有古董再创作，有西式的雕塑、油画，也有传统的木工、绣品、国画、书法，有金银匠、珠宝匠，有乐器行、文房四宝……赵谦谦对照橱窗里展示的作品衡量着自己的手艺，心中暗暗高兴。
她在小县城里没见过这些，只见过比刺绣等工艺便宜几百倍的印花和机绣成品，还以为这些手工技巧都没用武之地了。
直到看到这些动辄几千上万的作品，赵谦谦才松了口气，有活路了。
赵谦谦擅长刺绣，女红出色，精通琴棋书画，茶艺、花艺、歌舞皆有所长，能自己配制香品，虽然与这个世界流行的种类有区别，然而审美、精工、重工等特点却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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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工笔画，她所擅长的没骨工笔花鸟，不论技法、审美都和这个时代的工笔花鸟有相似之处，可惜她不是名家，画得好也未必卖得出价，而且她连趁手的笔墨纸砚、作画的场所都没有。
赵谦谦看了几天，决定从长青茶馆开始，这个茶馆每天都有演出。而恰好不论琴筝箫管琵琶箜篌，赵谦谦都会，不同之处只有精通程度到底是是十分精通堪称大家还是一般精通算个乐师，反正都是精通。赵谦谦准备卖一两个月的琴艺，换了钱，就好买绣线绷子之类，仿几幅精工顾绣——只要卖出去，这一年都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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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又是一个周五晚上。
成群结队来闻朱巷玩耍的上班族瞬间盖过了学生党，赵谦谦打工的茶馆人满为患。
赵谦谦坐在古筝前，铮铮淙淙地弹着。
有些熟悉的客人路过，还会请她弹一首琵琶或者古琴的曲子，赵谦谦一般也都乐意。
日子没过去多久，附近常客都知道茶馆来了个小美女，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老板听着熟客的反馈，也是得意得不行——慧眼识珠，冲着模样收了这少女，没想到竟是个大宝贝。
赵谦谦弹完一曲《良宵引》，突然吸烟区骚动起来。赵谦谦瞥一眼，发现是熟客的事儿，便起身婷婷袅袅地走过去。
幸而这只是一桌上发生的事情，没有牵涉到其他客人，赵谦谦感觉最难处理的情况就是两拨不讲理又死要面子的人对峙，像这样一桌子内部的问题，那就好解决得多了。
事主儿是店里的几位老主顾之一，每周五晚都会来吃饭的对门“绣皇后”总店的主人吴女士。
吴女士已经五十许了，一手创办的“绣皇后”专营各种现代仿古绣品和老绣收藏，在帝京小有名气。此刻吴女士正微微皱着眉——那不同于流行的粗黑的眉毛的画法的娟秀如烟雾挂迹一样的眉，微微皱起事就像被风吹卷的云，十分有韵味——说：“蹦了点烟灰，不碍事。”
跟她一起来的男客人很是不好意思：“对不住，都怪我一时没看着这手。”
男客人右手边的少女笑起来：“妈早说叫戒烟，爸爸不听，这下可好了。您可别谈钱，吴姐姐这身我认得，是件古董，是吴姐姐的妈妈的嫁妆，钱能买到一模一样的衣服，买不来这手艺、传承。”
男客说：“能不能补上？”
吴女士虽然可惜身上的旗袍，一时间有点伤心，倒不会因为朋友的一时失手就埋怨上朋友，只是叹一声，道：“这件袍子上都是绣花，一根绣线要劈几十根，一点儿火星下去，线头都绷得乱七八糟，就是有《红楼梦》里晴雯的本事，也补不上。老唐啊，不是我可惜衣服，实在是抽烟害人害己。”
赵谦谦叫来小妹收拾好被吴女士失手打碎的酒杯，顺便扫了一眼她衣袖上烫坏的地方，绣线被烫了几个大洞，坯布也被烫出了黄色，的确是很难补的绣法，然而对她而言却又不难，于是赵谦谦笑着说：“吴女士，这个，我可以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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