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隶书楹联创作随笔十则文丨郭名高
写在前面的话
近日整理书稿，无意间在电脑里看到年10月写的10则创作随笔。随笔极短，是针对10副隶书对联而言的。这些文字由联句延伸开来，抒情、言志、治学、处世，满满的正能量。除此之外，又从技法角度阐述了自己在创作时的一些想法。未必吉光片羽，却生出些敝帚自珍的意思。我想将其收入近期的隶书专著中，却发现所配书法作品已经不堪，遂滋生重新创作的念头来。近乎五载光阴，在我们身边会发生许多事，于人于书，皆生变化。每写好一副对联，我都会做一番今昔比较，然后再将此前的创作随笔做些修改、补充。此项工作断断续续，耗时将近一月。当这10副对联再次铺展开来，我的心绪几经波动，即便意识到诸多遗憾，也无力去调整和挽回了。艺术总是存在缺憾的，最好的作品永远是下一幅，所以我们才会持续走下去。今存四尺三开五言联4副、四尺三开六言联3副、六尺四开七言联3副，权当为近期的书法生活留点回忆吧。
1
左宗棠是个人物！
曾国藩曾说：“论兵战，吾不如左宗棠；为国尽忠，亦以季高为冠。国幸有左宗棠也。”左宗棠二十岁乡试中举，此后，会试却屡试不第。他看重农事，遍览群书，钻研舆地、兵法，研修经世致用之学，后来参与平定太平天国运动、搞洋务、平叛陕甘回乱和收复新疆，为中国之统一不遗余力。因功勋卓著，左宗棠官拜东阁大学士、军机大臣。就是这么一个人物，科举却将其置之门外。
大才不靠小聪明！“未能一日寡过，恨不十年读书。”你凭什么优秀？其实，左宗棠已经给后学一个明确的答复。
书写此联甚是不易。虽然只有十二个字，但笔划多寡极为悬殊，如此以来，章法上就很容易松散。书此联，我留意了诸多关系的对比，因此，在字法上有了纵横、疏密之别，比如“壹”字，若用简写，与下联“十”字在字势上过于雷同，与其下“日”字组合起来分外疏散，看起来也不和谐。为纠此弊，我以繁写“一”字代之，使字形作纵势，这样既兼顾了上下节奏，又与下联“十”字有所区别，多了些跌宕起伏；书法看重阴阳变化，直线主阳得其刚，曲线主阴得其柔。用笔或沉实，或灵动，亦是此理。再者，我还留意了方圆关系。当然，此处所谓“方圆”对比不唯起收之别，同时还包括线形与空间方面的对比。
就整体而言，这副对联在审美上有意朝拙朴一路靠拢，时有《好太王碑》和《郙阁颂》的影子，但又不拘泥于此。窃以为，若以笔力、气象论之，此联尚可一观。具体到某些笔画形态，则丰富性还嫌不足。
得之拙朴，损以灵巧。如此而已。
2
“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上中学那阵子，有同学请我写过此联。他叫什么名字，我已经记不得了，但那张笑脸隐约还在，寸发，剑眉，走路风风火火，尤其记得他的热情。他说宋庆龄曾以此联赠某君，那可是个大人物！他喜欢这个内容，我就为他写了一张。
那时候，我临的《史晨碑》，宿舍门前的地板常被水渍浸湿了一片又一片，围观的同学极多，都说我字写得好。我虽然浪得一些名声，字却信笔为体，没多少讲究。
青春飞扬，他不嫌我稚嫩，我不觉得他嚣张。二十年后再写此联，勾起我些许回忆。就这么十二个字，我却用了洪荒之力，任一张又一张废纸扔下桌面，叠加成隐隐的痛。起笔“俯仰”二字最难，“亻”旁出现三次，字形趋于横势，若要和而不同，如何变化呢？再看下联，“褒”字也来添乱！
书法不是简单地写两个字，其“记文”之功在历史的尘嚣中渐趋模糊。孙过庭说：“一点成一字之规，一字乃终篇之准”，孤立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欲使“自”字挺立、正大，人却常被环境左右，需要跟上节奏，需要和谐。伟大的领袖，使追随者人尽其才；卓越的艺术家，让每一个符号出现在最合适的位置。书法，是对世间万物的符号化关照。有个性的几个人物聚在一处，未必就能干成事，做他们的领导也难。
口诵此联，能否释然，也要看个人的修为了！
这两年，我的大字隶书朝拙朴、憨厚一路靠得比较近。此联之难在于“俯仰”二字与下联“褒”字在偏旁上重复太多，集中的三个字竟然有四个“亻”旁，且“俯仰”二字易作横势，若无计较，很难有好的视觉效果。尝试再三，我决定用“俯”字的异体写法“”，试了一下，瞬间有了“生”的感觉，其框架也与“仰”字拉开了距离。如此以来，“亻”旁便少了两个。同时，“”与下联那个“秋”字的异体写法构成呼应关系，在整体上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而“褒”字在字法上我也有所考虑，从而使局部和整体都较常规写法要好一些。
赵孟说:“书法以用笔为上，而结字亦须用工。”是论在此可窥一斑也。
3
苏武牧羊，嵇康断交，君子有所为，亦有所不为。取舍因信仰而异，坚守乃气节使然。“节比真金铄石，心如秋月春云。”人活的是心态，或春花秋月，或夏雨冬雪。竖起一座高山可仰望，掘开几道沟壑能俯察。伯牙、叔齐心澄澈，虽求小仁而失大义，然姜尚敬之，盖因气节、秉性最动人。试问今朝，多少事情可坚守？何人气节若磐石？！
四五年前，我曾写过此联，字已不堪，然由此生发出来的片言只语却让人不舍。故重新为之，前后相较，近几年的审美取向还是一目了然的。简而言之，有四点变化:
一、追求拙厚含蓄，怯除了一些尖锐的笔画，作品趋于浑厚、饱满，气象也大了；
二、笔法逐渐丰富，线条的弹性和柔韧性增强；
三、结体能够因势赋形，且平和自然，作品的协调性得以改善；
四、墨色丰富、自然，少了做作，多了从容、老辣。
这四点囊括了审美选择、技法锤炼和功力修为三个方面，是书法作为一门艺术的根本。作品有无格调，在此基础上对分寸感的把握是关键，过犹不及。
窃以为，书法要写出名堂，总要有自己坚守的东西。我所看重的是书文并修，而此种选择却被某些人非议和讥讽了一次又一次。
此人姓胡，很多年前我们在“中国书法家论坛”上相识。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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