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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画的“干笔”
作为语言表现的“写”,所关涉的主要是与书法同样的笔意、笔法、笔墨等范畴。因此,作为一名元代画家,他只要练好书法、熟习诗文,再加点坎坷的人生经历,就可以画好画了:而绘画语言本身的修炼,在这样“写”的体系中就变成了一种在“技”的层面的追求,元画在绘画新语言的开拓上交了白卷,特别是在色彩语言上。而在笔质领域,因纸质材料在创作中的普及,一种表现了“干”、“涩”、“枯”、“淡”的笔墨效果的“干笔”成为文人画家的新宠。不过,实际地讲,这只是一种新的“趣味”而已。
自中唐后,中国文化开始走向衰落及相应的审美心理。这种“枯淡”的干笔与那种审美心理是极为适应的,因此,元画的干笔不仅让元代画家兴奋,明、清的文人画家对它也是一往情深。“等”伴随了中国古典文化厅期的一个专败的全过程。
张庚张庚在《国朝画微录》中指出:古人西山水多湿笔。故云水晕墨章,兴乎唐代。迄宋犹然。治元季四家始用干笔。然吴仲圭犹重墨法。余亦浅绛烘染。有骨有肉。至明董宗伯合倪(云林)、黄(公望)两家法,则纯以枯干笔乾墨。此亦晚年偶尔率应。非其所专士夫便之,遂以为艺林绝品而争趋焉。虽若骨干老逸,而气晕生动之法失之远矣。盖湿笔难工,干笔易好:湿笔易流于薄,干笔易于见厚:湿笔渲染费功,干笔点曳便捷。此所以争趋之也。由是作者。观者一于耳食相与侈大矜张,遂盛行于时。反以湿笔为俗工而弃之。过矣。张氏论述了明、清画家争趋于“干笔”的原因是它容易很快地出效果:同时,他也指出,干笔的弊端是“气晕生动之法失之远矣”。另一方面,他又为“湿笔”做了一些辩解。
不过,我们倒是以为,干笔、湿笔都只是一种用笔的“趣味”而已,在这一点上它们并无高低之分。在元代以后的中国画越发地只在“笔墨”的窄胡同中打转转,而不能打开墙牖放进色彩、造型等新的绘画语言空气的背景下,元画的干笔是由于纸的大量应用,也就是说,所谓的干笔主要是中现在纸本中:而在绢本中却仍是湿笔的。
《丹崖玉树图》如黄公望的《天池石壁图》为绢却仍是湿笔的。如黄公望的《天池石壁图》为绢本,其笔湿润:而《富春山居图》、《丹崖玉树图》等为纸本,则多干笔。赵孟颊的《鹊华秋色图》为纸本,其干笔历历:而《洞庭东山图》为绢本,则全然湿笔:吴镇画多绢本,其湿笔润泽:倪瓒画多纸本,其干笔嶙峋种例子不一而足。因此,元画中的“干笔”主要是纸本作品,而论者将“干笔”作为元画的一个特征,是由于此期画家以纸作画日渐其多的缘故。
元画之“淡”
“淡”是元画的基调“淡”也是元画之“士气”的体现。这即如王晕所说:元人作画绝不经意,都从肺腑中流出,平淡天真,极有士气。非以形似求工者可比也。我们知道,所谓元画的“平淡天真”应该从两方面来理解:一是绘画意境上的旷寂幽远,一是绘画形式上的清浅虚和。“淡”的意境与“淡”的形式在元画中得到统一,而“淡”的形式更是元画的一种自觉追求。这种追求的日标在赵孟频时就立定了。
《鹊华秋色图》赵所反对的“近世”两种画风,即南宋院画的两种样式,一是水墨刚劲的敷色体山水,一是赋色艳丽的积色体花鸟。后者浓艳的色彩肯定不能算是“淡”的,而前者强悍横燥的笔法也同样是不够“淡”的,故此,赵孟颊才树起“古意”的大旗。恽寿平认为赵频的着色画“古淡明洁”,是比较确切的。至如沈粲论钱选曰“务脱铅华,归之冲淡”吴升论黄公望日“秀润有采,设色尤得艳中之淡吴历论倪瓒日”萧闲古淡,自成一种逸品,也都离不开一个“淡”字。
因此,顾复认为沈周评巨然的那句“丹青隐思墨隐水,绘事数淡不数浓”,“元世诸。画家亦足以当之”。不只是画论、画史家的论述。我们从元代绘画作品中,也能够真切领受它。“淡”的韵致与“淡”的形式语言。只是,形式语言之“淡”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如,色彩与水墨比,水墨为淡;色彩中的积色体与敷色体相比,敷色为淡;在积色体中,少遍次积色的比多遍次的为淡:颜料中的植物色比矿物色为淡。从元画总体看,水墨多于者色,敷色多于积色,植物颜色(及具有透明性的物颜色赭石)多于矿物颜色,这就形成了元画总体“淡”的面貌。
赭石元画中的积色体山水、花鸟等,在“淡”的表达上或仍用矿物色,但却减少染色遍次:或多用植物色和透明色,虽积染而仍清浅。后者如钱选的花鸟,虽积色而成,但其画面却格外淡雅。这与盛懋虽用矿物颜料却轻轻敷染的敷色体适成对照。从钱选的积色体花鸟和盛懋的敷色体山水中,更能特别领略到元画之“淡”:前者将积色体浅淡化,后者将矿物颜料疏简为敷色体。不管怎样,像宋画那样房层遍遍、复染复皱的积色画法,在元画中是很不畅行的。
“淡”是元画的基调。当然,它因不同的时期、不同的作者会呈现不同的变调,如有的时期更重色彩表达,有的时期更重笔墨表现;有的作者擅画积色,有的作者多作敷色,但。即使它最重色彩的时期和最擅积色的作者的作品,比之两宋时时期和两宋积色体作者的,也都浅淡了许多:在这种意义上来比较,元画的积色体作品就像是掺了水似的。
花鸟“淡”元画的归宿另一方面,“淡”是锁定在元画中的一种发展趋势,不论是画坛整体,还是画家个体,大都在在朝着这个最终目标奔赴。比如,元画中的花鸟画,在其早期,钱选、赵孟规等都以黄筌体式的积色花鸟而驰名画坛,同时,在南宋失国之前通过金而辗转到元的北方画工,也都像南宋院体画那样,其画风是工谨浓丽的:而至中期以后,随着上述作者自身画风的趋于浅淡,更加上墨花墨禽的渐兴,淡雅的花鸟画就明显地占居风头。在山水画方面,其后期的“元四家”的画风也比早期的赵孟频、钱选、高克恭的变得简淡。在人物画方面,元代的积色体人物画创作也主要是集中在其前期,在任仁发、赵雍之后,积色体人物越来越少,而自描人物却风行起来。
就画家个人的绘画生涯来看,其渐趋于“淡”似乎也是一个普遍的趋势。如,倪瓒,人们大都以为他是一味简淡的,而张丑则告诉我们:(倪)元镇书法本自遒劲,旋就清婉。画品原初详整。渐趋简淡。世人但尚老笔纷披,而不知其早岁之精细,陋矣哉。原来,倪瓒也是“渐趋简淡”的。倪瓒在《为方用画山就题》中说:“我初学挥染,见物皆画似:郊行及城游,物物归画笥。”其早岁“画似”与晚年的“不求形似”,也是由工谨向疏放,进而简淡的一种渐进。今日我们看到倪瓒的《水竹居图》,就是他早岁之精细的作品,它向我们提供了倪瓒“渐趋简淡”的风格起点。
竹赵盂规的花鸟画也是如此,他早年的《幽篁戴胜图》、《秋葵花图》等都还是黄氏体制,而其中年以后则将主要的兴趣放在水墨写意花鸟上。其《山鸡棘竹图》、《鸳鸯图》等是这一时期的作品。如前所述,水湖“淡”于着色,因此,赵孟颊由着色花鸟向水墨花鸟的移行,其实也是其画风“渐趋简淡”的一种标志。“淡”是他们画风成熟和人生境界达到化境的一种体现,它不是血气方刚的,而是迟葬的、老态的。
在文化的进程上又何尝不如此?中国古典文化在盛唐达至“绚烂之极”。中唐以后,它就开始迈出了迟算的步展。在绘画上排斥亢烈、浓艳的色彩,而会心于玄淡、幽淡的水墨,就是一种文化“迟称”心理的反映。迟韩心理是受不了阳刚的、激越的、昂扬的等调式的刺激的。这种迟韩的文化心理历明、清面一直拖延于近代乃至现代,而青存的、常态的文化心理的恢复,不过是在上个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以后才渐渐开始,于是,我们今天才能超越古人地来面对,整理、研究古代绘师中的色彩。
参考资料《色彩的中国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