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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根谭·闲适篇》专门探讨艺术的人生态度,其中 “霜天闻鹤唳,雪夜听鸡鸣,得乾坤清纯之气。晴空看鸟飞,活水观鱼戏,识宇宙活泼之机。”“会心不在远,得趣不在多。盆池拳石间,便居然有万里山川之势,片言只语内,便宛然见万古圣贤之心,才是高士的眼界,达人的胸襟。”“天地景物,如山间之空翠,水上之涟漪,潭中之云影,草际之烟光,月下之花容,风中之柳态。若有若无,半真半幻,最足以悦人心目而豁人性灵。真天地间一妙境也。”等等正是中国人诗情雅趣的生活艺术。
通常我们一提到中国文人的艺术修养,总说“诗书画”三绝是其最高的理想,从明代以后,篆刻发达,又加上篆刻,成为四绝。于是所谓文人必要的资格竟成:
1.能书2.能画3.能诗4.能篆刻
如果我们再从陈衡恪在《文人画之价值》一文中所说的文人画之要素:“第一人品,第二学问,第三才情,第四思想,具此四者,乃能完善。”换句话说,文人艺术所呈现的即文人的全生活,由此不难了解文人艺术趣味之特征。假若再细究的话,综合古代文人艺术趣味,日本著名汉学家后藤朝太郎提出这些共通的条件:
1.嗜好书画诗文
2.对文学及其他学问造诣深刻
3.嗜好篆刻金石
4.精于茶道、香道
5.嗜好盆栽庭园
6.精于演剧、卜筮
关于这些条件,细述起来,花费篇幅太多,也实非我个人能力所及,只好综合为以下三点:
一、翰墨趣味
古代文人特征之一,是能掌握文字,加上整个中国社会敬重文字的风气之下,中国艺术的特征之一,亦即处处表现了翰墨趣味。可以说,文人的审美观全表露于翰墨天地,其五官所感,全藉翰墨媒介表现出来;文人以书、画为友的态度,也即把自己投入翰墨天地,而且更进一步与现实相结合,当然,文人的翰墨天地,最主要的即文人书画艺术的表现,其特征在于一直尝试把诗书画三种不同的艺术领域结合在一起,这种情形也是西洋艺术所没有的。例如宋代郭熙说:“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苏东坡也说过:“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古来画师非俗士,妙想实与诗同出。”“画中有诗,诗中有画。”都是想把诗、画结合的例子。而以诗题入画或在画中题诗,更成为中国文人画的特色。
再说到书、画相结合,除了中国人自古已有的“书画同源”观念之外,中国文人还把“描”与“写”分开;我们现在常把描、写二字合用,但古代文人却认为写比描高级,只有画匠之流才会慢慢描,文人认为作画以写,就是含有书法的风味,采用了写字的方法才算高雅,而用描的方法,就是画匠俗人才用的,所谓雅俗之分,也在于描与写的区别。所以我们常在一些绘画作品上,见到作者题的「丙辰夏日写」之类的词句,也就不足为奇了。
董其昌也说:“士人作画,常以草隶奇字之法为之,树如屈铁,山如画沙,绝去甜俗蹊径,乃为士气。”这种例子实在太多了,总之,从翰墨天地最可瞭解文人的艺术趣味。此外如文人书斋中的文房四宝或案头清玩,也无不反映出文人的翰墨趣味。
二、人格象征
追根究柢,中国文人的思想与艺术,不外儒、释、道之影响,但在这里谈论这些问题,牵涉太大,不过,我觉得倒可以用这一句话来综合──人格象征意义仍是文人艺术最根本的问题核心所在。举一个明显的例子,中国山水画往往不是在画有山有水的风景外貌的图画,而是在表露文人胸中丘壑,即寄隐山林,投入自然,都是文人思想的发露。
就像文人画最常见的题材──四君子(梅、兰、竹、菊)、岁寒三友(松、竹、梅),既非西洋的静物画,也不是风景画,画的不是这些植物的外形,而是藉这些植物的特点,以表现文人的理想人格。例如明代陈继儒在《梅兰竹菊四谱》序中,曾提及文房清供独取梅竹兰菊四君无他,以其“幽芳逸致”能涤人之秽肠而已。
因为松是长春乔木,能与严冬对抗,《论语》所说“如松柏之后凋”即在赞美人之美德,所以画松的目的在于表达中国文人的坚毅不屈精神。菊是幽闲的代表,所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菊,象征隐士清风高节。竹,更是文人清高气节的象征,例元代倪云林画竹不像竹,而像芦、麻,其实他的用意在于「聊写胸中逸气」。梅,在冬天开花,一样有对抗寒冬的毅力,也被引为文人高尚人格象征。兰,则是贞节的代表。总之,四君子、岁寒三友在中国文人画上都有其象征意义,有时它们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上,超越时间,超越空间,但表达的都是文人人格象征意义;不仅如此,文人也常喜欢在庭园中种植这些植物,其目的不只在求审美享受,最根源的仍在反映他们的理想人格。
这种观念,我们从明末清初李渔《闲情偶寄》一书是可以看出来的,《闲情偶寄》谈论戏曲、居室结构、器玩、饮食、花木、养生之道,然而后人对李渔的评价,仍把他归诸于一位典型的文人。
三、自然美的鉴赏
中国文人对于自然美的欣赏,有其独特的看法,由「诗经」已可见其端倪,而孔子、庄子等人的思想,更影响到后代文人的自然观;具体而言,文人艺术趣味表现于自然美的,除了诗赋绘画所表现的,试举几个例子如下:
1.假山:
在现实生活中,欣赏自然美,同时也将自然美本身当做艺术的素材,加以改造,而为自己的理想美对象,成为独特的艺术,在日常行住坐卧之间,有能力的则移自然于眼前,而有丘壑之想,庭园艺术中的「借景」固是一法,否则就建造假山,增添林园胜景,以慰人山水之思。在居宅里营造庭园,虽然充满贵族趣味,但文人更把自己的审美观投入其间,体现悠游于大自然的理念。
2.怪石:
文人爱石,充分表现其艺术趣味,例如宋代米芾见奇石则端整衣冠而拜,是一个极端的例子;南宋初年,杜绾着《云林石谱》三卷,详究一百十数种石之产地、石质、形状、色彩;再如李渔认为山石之美在“透、漏、瘦”,其实也在藉石反映人格,例如他说贫士之家好石心有余力不足,也不必要造假山,只一拳石即可安置风情,于其旁坐卧,以慰泉石膏肓之癖。这种审美观正如清代恽南田所说:“妙在一水一石”,一水一石也有千崖万壑之趣。
3.花木:
花木盆栽之赏玩,由来已久,也出现了不少专着,说明了文人的艺术趣味,例如宋代王贵学所撰《兰谱》。谈到竹三十九种,菊一百二十种,芍药一百余种,牡丹九十种,他则集了兰五十种。
可见在文人提倡之下,园艺发达自有其因,赏玩花木,使庭园、盆栽、插花成为自古以来的艺术。
4.禽鱼:其实中国人不分贵贱,对禽鱼之嗜好是很普遍的。其中如鹤被目为仙禽,为文人所重,像六朝华阳真逸的《瘗鹤铭》,是有名的书法杰作,也表达了鹤的品位,再如宋代林和靖的放鹤故事、仙人乘鹤的传说等,都表示鹤与文人相亲近的关系。赏玩用的鱼,以金鱼为第一,始于北宋时代,南宋岳珂《桯史》就提及饲养金鱼的品第。总之,花木、禽鱼等自然物,因人工之妙,因鉴赏而表现了文人趣味生活。
引用陈继儒《小窗幽记》的几段话,做为证明,因为陈继儒是明代典型的文人,他的观念说明了中国文人的艺术趣味之具体表现:
“雨送漆砚之水,竹供扫榻之风。”
“松枝自是幽人笔,竹叶常浮野客杯。”“好香用以熏德,好纸用以垂世,好笔用以生花,好墨用以焕彩,好茶用以涤烦,好酒用以消忧。”
“雪后寻梅,霜前访菊,雨际护兰,风外听竹,固野客之闲情,实文人之深趣。”
“石不嫌于斜,立石不嫌于细,倚石不嫌于薄,盆石不嫌于巧,山石不嫌于拙。”
“书台前,列曲槛栽花,凿方池浸月,引活水养鱼,小窗下,焚清香读书,设净儿鼓琴,卷疏帘看鹤,登高楼饮酒。”
“净几明窗,一轴画,一囊琴,一只鹤,一瓯茶,一炉香,一部法帖,小园幽径,几丛花,几群鸟,几区亭,几拳石,几池水,几片闲云。”
“香令人幽,酒令人远,茶令人爽,琴令人寂,棋令人闲,剑令人侠,杖令人轻,尘令人雅,月令人清,竹令人冷,花令人韵,石令人隽,雪令人旷,僧令人谈,蒲团令人野,美人令人怜,山水令人奇,书史令人博,金石鼎彝令人古。”
“石为实友,名琴为和友,好书为益友。奇画为观友,法帖为范友,良砚为砺友,宝镜为明友,净儿为方友,古磁为虚友,旧炉为熏友,纸张为素友,拂尘为静友。”
“俊石贵有画意,老树贵有禅意,韵士贵有酒意,美人贵有诗意。”
“插花着瓶中,令俯仰高下,斜正疏密,皆有意态,得画家写生之趣,方佳。”
“木枕傲,石枕冷,瓦枕粗,竹枕鸣。”
“瓶中插花,盆中养石,虽是寻常供具,实关幽人性情,若非得趣,个中布置,何能生致。”
艺术是情趣的活动,艺术的生活也就是情趣丰富的生活。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情趣丰富的,对于许多事物都觉得有趣味,而且到处寻求享受这种趣味。一种是情趣干枯的,对于许多事物都觉得没有趣味,也不去寻求趣味,只终日拼命和蝇蛆在一块争温饱。后者是俗人,前者就是艺术家。情趣越丰富,生活也越美满,所谓人生的艺术化就是人生的情趣化。
阿尔卑斯山谷中有一条汽车公路,两旁景物极美,路上插着一个标语牌劝告游人说:“慢慢走,欣赏啊!”许多人在这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世界生活,恰如在阿尔卑斯山谷中乘汽车兜风,匆匆忙忙地急驰而过,无暇一回首流连风景,于是这丰富华丽的世界便成为一个了无生趣的囚牢。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惋惜的事情!
即便不是文人,也应在人生中亲近艺术、提高修养,滋养性灵、陶冶情操,对此您有什么看法,请在下面评论区留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