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建国伊始,统治者便采取了一系列积极措施以巩固政权,安定局面,大力发展农业的同时也加强扶植手工业和工商业。海禁开放后,对外贸易频繁,促进了商业和城市的繁荣,手工业生产作坊和店铺林立,出现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
金银玉质器物仍是皇宫富贵的最爱,而以景德镇为中心的官窑,大量生产御用器皿和民用瓷器,以质量高、销路广,代表了明代制瓷业的水平,其产品以青花、五彩为主流,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各地民窑日益繁荣,为此明代的饮食器具千姿百态。虽然瓷器的发展提高了明代人民的饮食生活质量,但是帝王权贵仍以使用金银玉器显示着不可企及的权势和高贵。
明代墓葬的随葬品多以生前遗物入葬,种类繁杂,很多都是贵重的金银器、瓷器、漆器等,当然也有用铅锡制成的各种明器模型和俑群。所以出土于明代皇室帝后陵以及朱姓诸王和异姓王侯墓葬中的金银玉质器物,均为生前所用。有明一代皇室高官富贵餐桌上富丽堂皇的饮食器具再现于我们眼前。
定陵出土的玉实用器多配以金托或金盒,并点缀各种宝石,明显不同于其他墓葬出土的玉器皿,给本身雅静内敛的玉器平添了许多华贵的色彩,尽显皇家风范。盛物器与食器有银罐,如银提梁罐,直口,卷沿,圆肩,鼓腹,平底;方形流口上原有盖,水冲自开,与流相对的一侧有V形提手肩部两侧附环与提梁相套;平顶盖上有圆钮,盖钮系银索链与提梁相系;底部錾刻铭文:“大明万历癸巳年银作局制足色银提梁罐一个盖索水连全重一百十两经管宫杨栾银匠许锐”。
金托金盖玉碗从定陵出土的铜罐和明器锡罐上贴有标;签“水罐”来看,此罐有可能是水器。食器有金碗玉盂。金盖金托玉碗,玉碗由白玉制成,玉质细腻,莹润洁白,光素无纹;金盖以镂空云纹为地,饰三龙赶珠、二龙戏珠纹,龙姿矫健飞腾;金托盘底部正中凸起一圈作碗托,盘腹内壁刻云纹,盘底刻二龙戏珠及云纹。
玉碗置于金盘内,以金盖扣合,玉润金辉,极尽奢华。还有花丝镂空金盒玉盂,金盒内装有玉盂,盒整体纹饰以云龙纹和海水江崖纹为主。底外璧刻铭文一周:“大明隆庆庚午年银作局造八成色金盒一个,碟全重二十八两六钱”。
盂为白玉质,敛口,圆鼓腹,平底有圆形木托。腹部饰变形凤纹,爪持灵芝。另一件玉盂为圆形,口稍敛,腹微鼓,平底。靠近口沿和底部处各刻凹弦纹一道。取食有箸、铲。定陵出土的一只金瓶中插有一对金箸、一把金铲。瓶呈筒形,瓶颈细长,颈两侧附贯耳,扁圆腹,圈足。
腹部錾刻龙凤赶珠纹、云纹,线条流畅柔美。金箸首方端圆,与现代筷子的形制无差异。金铲圆头,细长柄。湖北省钟祥明仁宗第九子梁庄王朱瞻珀夫妇合葬墓出土的五千一百余件随葬品,金银饮食器具有金爵、金壶、金银盆、金盂等。盛物器金银盆,圆唇内卷,宽沿,敞口,弧壁,浅腹,平底,素面。金盂,圆唇外叠,敛口,微鼓腹,平底,素面。
一个残银提梁罐内装有五件器物,分别为金署二、金匕一、金漏勺一和银盒二。箸呈长条形,前部为六棱形,中腰部相当于手持部位铸六道规整的竹节纹,下部圆形渐细。金匕,匕叶呈舌形,匕柄略弯,前部断面为圆形,中腰部相当于手持部位铸出规整的竹节纹,柄端则断面呈方形,匕柄背面刻有楷体铭文:“银作局洪熙元年正月内造捌成伍色金贰两伍钱”。
明代玉盂金漏勺,即茶匙,匙叶呈桃形,薄如纸,中心凹面镂空六瓣花形,婉若一枚杏叶,细长的匙柄前部断面呈圆形,中上部錾二十二周弦纹,末端断面呈扁圆形。放置匙箸的还有银筒形瓶,由一件上下端口带凸箍的长直筒与一件覆钵形器相焊接而成,中通,圆形器底略凹。北京地区的许多明墓中都发现金银玉饮食器具,再现了富贵人家的饮食器具。
如北京海淀区青龙桥董四墓村明墓出土的金勺,椭圆形,勺柄细长,上有八道弦纹,勺柄上端刻“随御用大明宣德六年八月日内造金勺把用九成金净重三两四钱五分”铭文。首都博物馆收藏的北京右安门外明万贵墓出土明的錾海水瑞兽纹金盘,口沿饰二方连续回纹一周,若隐若现的马、龙、狮、象、鱼等瑞兽,器体浑厚粗犷。
除了用盘盛物之外,专门盛汤的还有汤敦。北京海淀区董四村明墓出土的金汤敦,圆形,直口,鼓腹,圈足,带盖。盖隆起,顶部有宝珠形圆钮,两肩以四朵梅花形钮套柄作提梁。出土时汤敦内套一金钵,钵敞口,平底,底刻“萬”字,汤敦外底刻“银作局弘治元年六月内造汤鼓一个盖替環全计八成色金二十五两重”銘文。
器物内外光素无纹,但在盖钮与盖之间置一金属球,轻轻晃动即发出清脆的响声音,可谓匠心独运。另外,江苏省南京沐睿墓出土有白玉、青玉、碧玉制作的碗,均为莲花形或装饰莲花纹,口沿微内敛或外敞,弧腹,圈足。
明清时期,酒具的发展出现了日新月异的变化。贮酒之具,有缸、坛、瓮;盛酒有壶、无流无把的瓶、碗、炉等;饮酒之器有杯、碗、钟、盂、盏、爵等。质地有金、银、玉、瓷之别;样式上既有仿古之作,又创新的器型。除了瓷质酒器外,明清的帝王显贵们对金银酒器和玉酒器同样爱意有加。这些与传世的陆子刚玉卮和合卺玉杯,以及湖北省钟祥市区的梁庄王墓出土的金银壶、金银爵等,均为明代酒器佳品。
明代大缸北京定陵出土的带托金酒注,直口,粗颈,方腹,圆筒形高圈足,下有平底圆托。一侧附耳形把,一侧有S形流,倒龙首吞流状。盖呈覆盆形,顶部为玉珠上嵌石榴子红宝石,似一含苞待放的花蕾。钮以金链与把相系。酒注肩部镶嵌红蓝宝石,腹部两侧各嵌白玉镂雕盘龙,龙头倒立,额部及龙睛各嵌一红宝石,可谓画龙点睛。
通体沙地,盖饰云纹,颈部刻如意云纹。圆托内壁刻灵芝花,外侧壁饰四组牡丹花卉纹。酒注经锤打錾刻、累丝、镶嵌、焊接多种工艺精制而成,造型端庄,装饰华贵,纹饰繁缛。定陵还出土五件金执壶,形制大体相似,有流、把、腹,最大径在下部。
万历皇帝非常嗜酒,文献记载他“每餐必饮,每饮必醉”。湖北钟祥梁庄王墓出土三件金银壶,造型大致相同,带有宝珠顶半球状壶盖,束颈,椭圆形垂腹,平底,有流和柄,壶腹两面正中外凸呈桃形,器外底刻铭文。其中一件为盘口,细束颈,圆管状流,盖钮与柄上部用链条连接,流与颈之间攀有云纹桥索饰,平底外加圈足;底外壁中间刻纵行楷体铭文:“银作局洪熙元年正月内成造捌成五色金贰拾叁两盖嘴攀索全外焊壹分”。
另一件较前者略显矮胖,无圈足,口沿内有一根金丝,方形管状流,流口还安有方形翻盖板,盖缘与壶柄用相套的圆环连接,底外壁中间刻有一行楷体铭文:“重贰拾肆两伍钱捌分”。玉执壶有竹节式、八方式、荷花式等,雕刻图案多为吉祥、祝福等寓意,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寿字纹玉壶,扁体宽腹,圈足略外撇,颈两面在凸起的方块上雕刻寿字纹院,腹部两面隐起人物纹,其间点缀松竹梅和灵芝等;兽首吞流,螭形作柄,颈与流口间以镂雕灵芝相连,柄端圆雕立体的夔龙纹,盖顶安然静坐寿星老人,身旁偎依一小鹿。
明代玉执壶民间的温酒器有“酒烙”,又称“酒川”、“酒溜子”,铜制,圆简形,上大下小,插人水中,烫酒用,是家庭和酒馆所必备的酒器。皇室饮器御用金爵、玉爵。金托的造型设计,意在表现龙腾蛟游的江海之中,耸立仙山,险峰重叠,富蕴宝藏,玉爵稳置于仙山之上,应是寓意“稳坐江山”、“万寿无疆”,颇具皇家气概。此杯这件爵杯选料贵重,造型讲究,装饰华丽,应是明代中期皇帝寿辰时所使用的酒具。
梁庄王墓出土的金银爵,各置于一个鎏金银托盘的两托柱之上。金爵圆流尖尾,深腹,圜平底,三角实心锥足略外撇,口沿左右两侧各立一菌形钉,右侧钉下外侧设-方形扳,扳上部做成龙头状,口沿外铸一周云纹,腹中部刻二周弦纹,一足内侧刻楷体铭文“成色金四两叁钱伍分重”。
银爵器型同金爵,外鎏金,二足内侧各刻铭文“外度金三分”、“银三两玖钱”;托盘呈长方形,四角内曲平沿起棱,弧壁平底,盘底四角各有一个云形矮矩足,足内空;托盘内各竖立一圆柱体托柱,上部收敛成弧形三角状,内空,柱外有三道凹槽,正好将倒置的金银爵的三足卡住。托盘口沿饰变形云纹,托柱外壁饰山纹,盘内海面上腾起二龙,绕柱穿行,意境非凡。
北京右安门外万贵墓出土的双螭耳玉杯,深腹,圈足,两侧各镂雕一螭虎,螭虎双爪附于杯口,尾部分岔贴于杯壁,形成杯把,造型朴拙。南京沐睿墓出土二件白玉杯、一件琥珀杯。一件口微外敞,弧腹内收,圈足;杯两侧各雕一条螭龙为柄。另一件口微内敛,弧腹,平底,杯两侧雕梅花和枝干作为把手。
双耳玉环琥珀杯用一整块紫红色琥珀雕琢而成卷拢荷叶形,外壁透雕渔翁、渔篓、鱼鹰等;渔翁右手扶于杯沿,左手抓鱼,面露喜色,身体向外倾斜构成把手,造型生动别致。江苏省南京板仓墓出土的白玉杯,形体呈八边形,敞口,口沿下线刻回纹,两侧各雕两个童子和树木作为把手,童子作.上攀状;杯的背面雕一童子,手提竹篮。整体器物设计巧妙,雕工细腻。山东邹县鲁王朱檀墓出土的白玉荷叶杯,杯体为圆形圜底,花口曲瓣腹,以荷叶花茎作柄及托,叶脉清晰,宛如莲花盛开,内底又有花蕊凸起。
玉色清白,玉质清亮,形态优美,雕琢精细,为明初玉酒器中的精品。螭虎纹竹筒形玉杯,为扁圆的三节竹筒形,竹节中间掏膛为杯,杯体一侧微微弧弯,底琢有竹根部的圆圈纹,竹节间雕刻生机蓬勃的竹枝、竹叶,竹叶下镂雕一只螭虎正沿着杯壁向上攀爬,镂雕的梅花作杯把。梅竹高雅不凡,伏螭节节高升,情趣盎然。明玉合卺杯是皇帝大婚的吉祥物,由两个筒形杯并联而成,刻有著名诗人和书法家祝允明的诗句。
《礼记·昏仪》说:“共劳而食,合卺而酯。”明代胡应麟的《甲乙剩言》中提到“合卺玉杯”时说:“形制奇特,以两杯对峙,中通一道,使酒相过。两杯之间承以威凤,凤立于蹲兽之上。”陆子刚系明代嘉靖、万历年间苏州的琢玉大师,其作品“工致侔古”、“法古旧形”,仿古意浓,又加入巧妙构思,创新发展。如同茶盏有盏托一样,酒盏也有酒台子,其盘心突起一小圆台,酒盏摆于圆台上,酒盏与酒台子合称“台盂”。
籍没朱宁时,在他家查抄的物品中竟有“金银台盏四百二十副”之多。北京八里庄明李伟墓曾出土色彩质执壶酒盏与酒台子,执壶小口细长颈,壶腹呈六棱状,一侧有细长流,一侧安细耳柄,腹部饰花鸟、叠石纹。盖亦呈六棱状,刻如意龙纹。盏侈口深腹,一侧有柄,酒台呈八角形,侈口折沿,曲折腹中央下凹承盏。
八边形托盏托南京板仓墓出土二件白玉盏托,一件托体呈八边形,托内底浮雕两条蟠螭,首尾相接作游动状,盏托中心也呈八边形。另一件体呈椭圆形,葵口,盏托中心为圆圈形,器身素面无纹。北京市定陵的万历皇帝棺内还随葬了一件饮酒时使用的博彩用具。壶状,细长直颈,两侧附贯耳,扁圆腹,圈足。颈及贯耳刻饰云纹,腹部饰龙凤戏珠及云纹。
该壶出土时内装金箭一双,金铲一把,故被部分学者称作“匙箸瓶”。其实,壶中所插金箭比所出土的金箸要短得多,无法用它们夹住食物。有可能是饮酒时使用的博彩用具一箭壶。除这些金银玉酒器外,万历墓中还随葬许多专门为随葬而制造的象征性锡质冥器,器上贴有墨书标签,写明器物的名称,其中酒器有注、瓶、瓮、缸、盏、盂、爵、爵盏、台盏按酒碟等,充分体现了万历帝好饮之癖。
明代的金银饮食器具与唐代金银饮食器具的丰满富丽、宋元的清秀典雅、贴近世俗风格不同,器形显得雍容华贵,宝石镶嵌得浓艳而华丽,色彩斑斓,精美绝伦,极尽奢华。装饰图案以龙凤为主,纹饰繁缛,布满器身,象征着不可企及的权势与高贵。
参考文献:《中国文物精华大辞典·金银玉器篇》《明清青花瓷》《中国餐具发展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