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纸作为我国古老的民间艺术，战国时期就有明确记录，《吕氏春秋》载：“成王与唐叔虞燕居，援梧叶以为圭，而授唐叔虞曰：‘余以此封女（汝）。”《史记·晋世家》亦记载此事，把“剪桐”作为分封的代称。
我国剪纸流派众多，风格多样，安塞剪纸古朴浑厚，扬州剪纸精巧细致，佛山剪纸瑰丽辉煌，高密剪纸灵秀动人，河北蔚县剪纸是全国唯一以阴刻为主、阳刻为辅的点彩剪纸，它以刻为主，施以染色，饱含河北民间敦厚、阳刚、质朴的个性，被誉为“中华民族一种美丽的象征性符号”。
年，蔚县剪纸入选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年，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
一
源自窗花，名家辈出
蔚县古称蔚州，旧时为“燕云十六州”之一，是关内通往关外的咽喉要道。蔚县历史文化资源丰富，拥有全国文物保护单位21处，中国历史文化名镇2处，也是著名的剪纸艺术之乡。
数千年的文明发展史，造就了蔚县深厚的文化内涵。历史上的兴废离合，几番变换，古城的文化传承从未中断。在这里，草原游牧民族与平原汉文化不断融合，形成了蔚县独有的地方文化。蔚县剪纸在这样浓郁的地方文化土壤中熏陶，最终被催化成传世久远的民艺精品。
剪纸自古是国人喜欢的民间工艺，唐代诗人崔道融著诗：“欲剪宜春字，春寒入剪刀。”诗里讲的宜春帖子，就是当时的剪纸艺术作品。细论蔚县剪纸的源头，还要从当地春节贴窗花的习俗说起。蔚县地处北方，冬季天气寒冷，当地居民因采光需要，在建造房屋时往往把窗户设计得较为宽大，因为大，所以显得非常引人注目，尤其过年过节喜庆的时候，看起来空荡荡的，影响美观。最初，当地的巧手女子便把红绿色纸剪成喜庆图案，贴在窗户上，叫作“挂喜”，后来逐渐演化成了象征吉祥如意的动植物图案，俗称“窗花”。这些简单的窗花造型，流行于清代早期，是蔚县剪纸的雏形。
早期的窗花又叫“天皮亮”，是在云母薄片上勾画着色的工艺品。到了清代咸丰年间，武强木板水印窗花输入蔚县，这种木刻印刷的“窗花”，简单、灵秀，比“天皮亮”色彩艳丽，但外形粗糙，被称为“草窗花”。这种窗花贴在窗户上，白天特别好看，到了晚上就成了一片漆黑，影响美观。于是，当地艺人尝试用刀子在上面增加镂空的效果，开创了蔚县剪纸雕刻技艺的先河。
据当地传说，蔚县剪纸最早的艺术家是清末光绪年间的刘老布。他借鉴了武强木版年画“草窗花”的工艺，结合当地供花鞋、荷包、枕头刺绣的“花样”技巧，加上天津杨柳青年画的上色技法，三者融合，形成了在白色剪纸上染色而成的新型剪纸。刘老布被冠以蔚县剪纸的鼻祖，他的故事在蔚县世代相传。
清光绪、宣统年间，蔚县出现了全家从事剪纸的吕家和翟家。吕家专门刻戏曲人物，在其推动下，戏曲人物剪纸开始在民间风行。翟家专刻花卉，把民间各种门类繁多、构图混乱的花卉样子统一格式，奠定了蔚县花卉剪纸的基础。王老赏（-）师承周瑶，被授予“20世纪中国十大民间艺术大师”称号。他刻制的人物绣像，栩栩如生；刻制的花草图案，浓淡相宜，达到了剪纸艺术极高的境界。
进入21世纪，蔚县剪纸根据市场经济的客观需求，大力发展现代工艺品剪纸，先后出现了“双幅”“多幅”和用于展览的“巨幅”剪纸艺术作品。著名剪纸工艺大师、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周兆明，利用近两年的时间，完成了巨幅剪纸艺术精品《清明上河图》，该作品长9米、宽0.58米，在年上海民间艺术博览会上一经出现，便引起轰动，荣获了特别荣誉奖。
二
独到的刻制工艺
蔚县剪纸是中国民间剪纸大家庭中的“刻纸派”，种类繁多，制作精细，既要强调刀工，又需注重染色，俗称“三分刀工七分染”，传统的技法分设计稿样、刻纸、点染颜色三道主要工序。
设计稿样是对剪纸图案进行设计创作，在白纸上勾出图形，绘制清晰的墨线稿，要求疏密得当、美观大方。把数十张宣纸订成宣纸板，用纸捻穿透固定，清水浸湿，覆压后挤干水分，悬挂晾干，使之成为平整的纸板。刻之前把图案覆在纸板上，用刻刀手工精刻，要求先细后粗，先中间后两边，做到阴刻阳刻结合巧妙，上下一致，不粘不连。
点染颜色是根据色样的需求，调配各种色彩，用毛笔采用平涂、晕染、点染、套染、渲染、洗染、补染等方法上色，要求“红配绿一台戏”“红配黄喜洋洋”，符合民间色彩搭配的原则，最后把染好的纸样轻揉，让纸张相互脱离，依次揭开，最后装裱成形。
完工后的蔚县剪纸构图饱满，造型生动，画面细致古朴，因为多使用明度和纯度高的颜色，浓艳鲜丽，对比强烈，充满了北方乡野的情趣。
三
鲜明的艺术特点
蔚县剪纸是土生土长的河北民间艺术，从诞生的时候起，一直保持着原汁原味的乡土特色。技法采取阴刻为主、阳刻为辅的方法，画面实多于虚，黑大于白，面强于线，通过明确主体进行形象陪衬，进一步烘托主题，使画面沉稳充实。蔚县剪纸的素材多来源于生活，艺术形式又高于生活，深得老百姓的喜爱。
剪纸用刀刻制的最大优势，是能够大批量地生产，从而满足了市场需求，种类也特别丰富。在《中国蔚县剪纸图集》中，把当地剪纸图案分成了八类，即翎毛花卉、十二生肖、民间民俗、戏曲人物、戏曲脸谱、山水风景、神话人物等。其中仅戏曲人物就达上千个，人人形态各异，传神而不雷同，这些人物剪纸有的成套刻制，四幅一回，有的是两回、三回或四回，集中起来组成一个完整的戏剧图谱。
蔚县剪纸中的脸谱，是在戏曲剪纸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后来成为独立的刻画门类。它依托传统戏曲脸谱的艺术形式，采用格式图案，用刻刀展示人物形象，用色彩塑造角色忠、奸、正、邪的性格。比如：蔚县剪纸中的关羽，凤眼红脸，五缕长髯，雄健威武；曹操白脸斜目，头戴紫冠。两者对比强烈，忠奸立分。
蔚县剪纸善于巧用龙、凤、蝙蝠、鲤鱼、喜鹊、牡丹、石榴、山石、文武财神等图案作为文化符号。在一幅寿字挂轴剪纸中，通体包含着如意、松枝、云朵、仙鹤、荷花、莲蓬、鲤鱼等吉祥图案，含着“吉祥如意”“多子多福”“连年有余”的意思。站在挂轴前欣赏，画面的整体又构成了一个“寿”字，显得美观大方、喜气洋洋，充满生活情趣。
四
与时俱进不断创新
近年来，蔚县剪纸获得的荣誉无数，成功入选河北省民族文化保护第一批试点工程，挂牌“中国剪纸艺术研究基地”。中国文联、中国民协在蔚县举办了“全国首届剪纸艺术节暨第十届山花奖·民间工艺美术（剪纸类）评奖活动”。蔚县剪纸的题材广泛，寓意深长，生活气息浓郁，反映了中国独有的文化背景和民俗风情。过去，蔚县剪纸大多限于当地销售，是人们养家糊口的手段之一，随着剪纸艺术的不断推广，蔚县剪纸的品牌效应已经凸显，逐渐向产业化、规模化发展。现今蔚县拥有剪纸专业村28个，专业户1户，从业人员4万多人，年产剪纸万套，产品畅销美、日、德、新等70多个国家和地区。新一代的剪纸艺人，把剪纸工艺与商品经济结合，成功把它“嫁接”到建材、装饰、服装、箱包、宫灯、瓷器等多个领域，创造出一批又一批新产品，风行世界各地。
（徐东坡/文刊于《燕赵都市报》年11月8日14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