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书消除了纸张生产对环境造成的破坏,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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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打字机相对于手写的主要优势,与其说是速度,不如说是统一性和易读性。在有成百上千名员工交换文件的大型机构中,这些优势尤为重要。自20世纪20年代以来,写一手好字不再是一种商业技能。

就连它在教育方面的优势也会被抗议。没有学会快速而清晰地书写的年轻人和他们的父母,可能会以某种理由抗议他们的考试分数是不公平的。那些写出来既不易读也不艺术化的典型儿童字体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呢?神经科学和心理学都有证据表明,手写虽然比敲键盘慢,但有助于学习。印第安纳大学的卡琳·哈曼·詹姆斯用伪装成“宇宙飞船”的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扫描仪来扫描学习制作字母表的儿童大脑和没有从事这一学习活动的儿童的大脑。

结果表明,前者比那些只被动识别字母的孩子表现出了更接近成人的思维模式。佛罗里达国际大学的教育心理学家劳拉·迪内哈特对低收入家庭的孩子进行了研究,发现那些从小就精通写作的儿童比不精通写作的儿童取得了更大的进步。神经学家和心理学家认为,书写字母和单词不仅仅是一种运动技能;它还涉及思维、语言和运动记忆。实际上,它是一种全面的心理锻炼,其益处超过单纯的敲击键盘。跳过刻意的书写练习,直接使用键盘进行输入,可能会节省时间,但常常会遇到挫折,因为这种短期行为可能会降低学习效率。

手写对大龄学生和成年人也都有益处。我们有理由期待,比起老式的笔记本,大学生可以用键盘更快地做出更清晰的笔记。几年前的实验结果让人大吃一惊。就像纸质书显然比电子书更容易理解一样,记笔记时效率相对较低的学生,在考试中的得分要高于使用笔记本电脑的学生,即使后者在记笔记时已经被禁用上网功能以避免可能造成的注意力分散。心理学家注意到了这一高效和低效间的悖论,心理学家伊丽莎白·L.比约克和罗伯特·比约克创造了“必要难度”的说法。

太追求效率可能会损害我们形成记忆的能力,而记忆会帮助我们以后更有效地利用信息。效率不必然是坏的。用搜索引擎来检索信息往往比花时间记忆信息更快,但研究表明,如果我们想学到什么,我们就必须付出足够的努力,才能将其转化成自身的知识积累。这就像在体育锻炼中一样,对大脑和肌肉来说,必须经过反复锻炼才能形成肌肉记忆。用笔记本电脑做笔记的学生通常会尽可能地按照字面意思复制老师的话,由于手写笔记无法跟上老师说话的速度,手写笔记的人不得不辨认和复述老师的主要思想,这对掌握课程内容有更大帮助。

心理学家帕姆·米勒和丹尼尔·奥本海默对本科生进行了一系列实验,以展示“必要难度”如何影响在课堂上做笔记这一行为。所有志愿者都观看了大约20分钟的TED演讲和视频讲座,并在完成一系列让人分心的任务(包括重新开启在看视频中被禁用的网络等)后回答关于演讲的问题。不出所料,学生用笔记本电脑记的笔记要详细得多。但是,无论是否有机会回顾他们记录的东西,这些内容似乎都无助于提高他们的考试成绩。使用电脑的志愿者接受了手写笔记技巧的训练,并被建议不要尝试逐字记录。

他们有机会制作与手写组相同的笔记,但以更快、更详细的方式完成。这似乎有助于他们回忆事实,但不利于他们理解概念。手写笔记的低效率可能刺激我们对写下的每个字都要斟酌,更加简明扼要地复述关键思想。只有以新的方式重新思考,才能确保我们已经理解了之前的内容。有关手写效率低下的东西构成了“必要难度”。在书面文字和视听演示方面也有类似的情况。20世纪初,秉持现代主义的平面设计师和印刷工人不再使用维多利亚时代的装饰图样,立志提出实用的创意。

早在年,德国大师级设计师简·奇霍尔德就提出“现代人……每天都要阅读大量的印刷品,无论他是否需要这些印刷品,这些印刷品每天都会被送达他的信箱”。(信息超载几乎不是什么新概念。)就像流线型汽车设计一样,排版也必须遵循“经济、精确和最小摩擦力法则”。换言之,要突出效率。奇霍尔德大胆提出:“新字体编排设计(这也是他的一本书的书名)的精髓是清晰。”(他后来放弃了这部作品中的激进观点,并放弃了他曾使用的贝特老铸造厂传承下来的阿克齐丹兹-格罗特斯克字体,转而设计了一种更传统、现在仍然流行的萨邦字体。)

在21世纪,清晰度在美学上受到了重视,但它在促进有效阅读方面的价值却远没有那么显著。米勒和奥本海默比较了被随机分配给不同字体的文本的本科生的表现,结果发现,那些阅读最不容易懂的字体的学生表现出了最高水平的理解力。一个是不被人看好的柯米克赛斯字体,一个是出了名的难以理解的海登史伟勒字体。对于普林斯顿大学的志愿者和俄亥俄州的高中生来说,阅读不好辨认字体的人的理解力最强。在某种程度上,阅读效率低下能带来学习效率提高。

我们不应该对大众所熟知的《新字体编排设计》做过多的解读,因为这本著作受文化的影响,也存在各种各样的争议。受过罗马字体教育的现代德国人发现,19世纪的弗拉克图尔字体(在英语世界中有时被称为哥特式字体)很难阅读,但他们的祖先在第一堂课上会因此被吸引。科尔西瓦字体就是“不流畅”的字体之一,这种字体是基于文艺复兴时期最早由教皇秘书普遍使用的手写体,与柯米克赛斯字体截然不同。其不流畅也是有限度的。即使学生能以最佳方式理解教授的想法,如果总结出的这些想法是以一种像“投石机”字体之类的非标准字体记录的,那么学生写出的论文也会变得难以理解。

佐治亚字体似乎是最安全的选择,因为它是由微软委托著名的字体专家马修·卡特制作的,在屏幕上以及在激光和喷墨打印机上都可以呈现。在屏幕上阅读这一字体的教授所看到的东西和在纸上看到的东西几乎是一样的。有些专业人士习惯了较老的字体,任何替代品都会引起他们的排斥,而不是更仔细地阅读。自IBM斯莱科特字体问世以来,IBM委托制作的公用字体就成为好莱坞和电视剧本使用的热门字体,其部分原因是,它形成了一种令人快乐的巧合:用这种字体写就的一页纸的内容大约相当于一分钟的节目制作时间。

编剧字体的创新几乎完全限于间距的微调,即便如此,依然有很多人认为微调是不可接受的。因此,这似乎是一个规律,即虽然获取新信息的效率最高,但设计者的古训也适用,要有一些“必要难度”存在。最好的字体是不会引起注意的字体,事实上,在苹果和PostScript向大众介绍不同字体之前,只有报纸和印刷专业人士才了解罗马字体。教育效率最大化的实验既不是字体设计,也不是制作讲稿的技术,而是用屏幕代替印刷品的尝试。

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尽管纸张传播的信息所占的比例在不断下降,但激光打印的新效率使人们能够生成比以往更多的打印文档。然而,全世界似乎在年就达到了纸张消费量的顶峰。多年来,效率似乎站在屏幕而不是纸张这一边。曾在几年前呼吁人们进行“iPod阅读”的网络杂志《纪实》的编辑雅各布·魏斯贝格于年宣称,亚马逊新近发布的Kindle2“阅读器的读者群表明,在经历了年快乐的联盟后,阅读和印刷将分道扬镳。

它告诉我们,印刷书籍——人类文明最重要的产物——将与报纸和杂志一道变得过时”。年,时任教育部长阿恩·邓肯也加入进来,在美国国家记者俱乐部发表的讲话中表示,“今后几年,教科书应该会过时”,取而代之的是平板电脑和教育网站。但问题依然存在:新一代会不会像他们不再录制音乐那样抛弃纸质书?与纸质书相比,电子书似乎拥有几乎所有的优势(除了电子许可证不能像实体书那样自由转售)。以卷纸而不是单张纸的方式制造纸张是连续加工时代的基础。

电子书可能暂时被存储在某个设备中,但原则上,只要被保存在服务器中,就永远不会丢失或被破坏,这像是一个效率奇迹。它消除了纸张生产对环境造成的破坏(稀土开采和对电子废弃物的处理仍有影响),避免了运输和仓储成本,并且不需要像许多书籍那样缴纳库存税——这一税收被指在20世纪80年代导致很多书不再印刷。它甚至可以在没有传统索引的情况下进行搜索,在不损坏基本图像的情况下随时进行突出显示和注释,而且可以将一个小型图书馆的内容装进公文包中随身携带。

结语

在亚马逊推出Kindle的几十年前,20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相对低保真的电脑显示就开始威胁到了印刷文化。像《信息崇拜》的作者西奥多·罗萨克和《谷登堡的挽歌》的作者斯文·伯克茨等评论家对数字未来的担忧似乎正在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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